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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又是一場浩劫!

杜鵑花已謝,台大校園迎來早臨的酷暑。我卻步於醉月湖畔......


 

撰文/李家維

 

  杜鵑花已謝,台大校園迎來早臨的酷暑。我卻步於醉月湖畔的海洋科學館前,往事歷歷。1975~1977年我在此就讀海洋生物組碩士班,師承已故藻類學者江永棉,研究單細胞的矽藻怎麼造出精巧的殼子。當時名師薈聚,我常隨魚類學者陳樂才到潮間帶及漁港市場尋找各種魚類及螃蟹標本,然而當年的豐富度早已不在,台灣潮間帶的魚類已由300種銳減到100種;珊瑚學者楊榮宗是眾學生心儀的瀟灑教授,我常去他的實驗室觀賞新撈獲的珍奇珊瑚,不幸的是他英年早逝於墾丁海域。 


  我在台大海洋研究所念書時,著迷於兩個傳奇的自然現象:南極磷蝦和深海錳核。漁業學者劉錫江告訴我們,全球各大洋的深海流在南極冒頭,形成飽含營養鹽的湧升流,滋養了浮游生物,也造就了龐大的南極磷蝦族群。除了人類,世間沒有哪個單一物種的總重量,能與南極磷蝦的四億噸相比。魚、海豹、鯨和海鳥顯然吃不了這麼多,在人類缺糧的那個時代,發展捕撈南極磷蝦的產業自然是重點。台灣為此建造了700噸的小型試驗船「海功號」,要勇敢航向南極,在陌生的驚濤酷寒海域試捕南極磷蝦。聽聞這消息,我亢奮極了,直奔基隆的水產試驗所,求見領隊李燦然,熱切陳述加入團隊之殷。他竟然同意了!無奈的是兵役限制,我終未能同行。 


  40多年過去了,南極磷蝦的族群顯著減少,全球暖化及海水酸化是主因。每年數十萬噸的人為捕撈影響並不大,倒是中國大陸每年200萬噸的雄心新計畫,曾引起生態學界的恐慌。儘管氣候異常導致企鵝大量死亡,南極仍是全球生態系中相對的穩定區,其他海域就不然了。〈海洋保護區?紙上公園?〉是悲慘現況的報導,眾多名實不副的海洋保護區,當然捍衛不了瀕危的生物多樣性。 


  海洋地質學是我喜歡的另一門課,地質學者陳汝勤生動描述大洋底那無以計數的錳核圓球陣列,1000萬年才能長成拳頭大小。壯闊的景觀和謎樣的成因,誘使我央請陳教授打開庫房讓我上手把玩。這些黑球是台大海洋所的研究船「九連號」從菲律賓海2900及5700公尺深的測站採集的標本,現已轉存於國立自然科學博物館。深海大規模採錳核談了半世紀,終於要付諸實現,〈深海採礦爭奪戰〉指出利之所趨,稍一不慎,又是一場新的海洋生態浩劫。


  醉月湖畔,我緬懷恩師們,也深知這校園的不安,台灣大學快一年沒校長了。愚蠢的政府,請饒了這所偉大的大學吧! 

 

【本文轉載自科學人2018年6月號】